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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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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禍

趙良傷的重,饒是蕭何師從鬼醫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將他救醒。

而前幾天還同自己叮囑著日常的人,此刻卻一身帶血的躺在床上生命堪憂。縱然唐曉曾看過斷手斷腳的黑衣人血泊中打滾的樣子,可面對身邊之人這樣生死未定的出現在自己面前。即便她已盡力將自己的不安及焦慮按在心底,卻仍然不可避免的被趙鈺看進了眼裏。

“回去休息吧……”趙鈺溫聲勸她,“會沒事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唐曉自然明白自己杵在這兒也幫不上忙,聽得趙鈺這句話,她倒也順從的點了點頭,只朝小棠揮了揮手,便帶著她一道離了這屋子。

莊子裏的兄弟都是眼睜睜看著穆老三扛著趙良進來的,亦是看到蕭何黑著臉關了房門。即便這群漢子再糙,此時也是曉得這事兒怕是有些嚴重了。

唐曉關門出來,一擡頭便看到站在門邊活似熱鍋螞蟻一樣的老六。

他是被大壯派來問情況的。這一身是血的人進了莊,身為管事的大壯不得不問清事由,以便安排夜裏的巡守。

“這幾天大約還是要註意些的。”唐曉道,想起方才趙良進府的樣子,她還是忍不住揪心了一把。

“哎,我看那兄弟傷的很重,也不知能不能熬過這一遭。”老六嘆氣,一臉愁雲的看著唐曉搖頭,“莊子裏很多年沒遇到過事兒了,也不知這兄弟是惹了什麽大禍哎……”

他嘆著氣,柴火棍一樣的身子弓著,仿若被千斤的重石壓彎了一般,連連說著怎麽好。

“這件事蕭莊主自有打算,六哥只管同大壯兄照顧好這莊裏的大小事情,千萬不要再生事端便好。”

老六應諾了唐曉的話,一步三回頭的嘆著氣走了。而站在門外的唐曉,此刻卻忽然反應上來一件極為不對勁的事情。

說起來,這蕭何不是趙良同母的兄弟嗎?怎麽他二人連三分的像都沒有,倒是和趙鈺像了八分?

難不成蕭何和趙鈺都隨了老父親的長相,而趙良隨了娘?

除此之外,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,這敬慈寺的假和尚們就連殺人滅口這樣的事兒,竟也是掐著點兒來的。

她和趙鈺前腳剛摸出那寶貝點消息,趙良後腳便被那群假禿驢弄得一身的傷的扛了回來。

巧,實在是太巧了。

聽趙鈺的意思,趙良不過是去了趟敬慈寺祭拜親娘,怎麽倒動了什麽人的忌諱,非得將他置於死地不可?

又或者說,這被廢的貴人是帶著什麽令人忌諱的秘密,不得已才來到敬慈寺避禍。即便身亡,這個秘密亦未能隨著她的香消玉殞而被人忘卻。

趙良此去祭母,想必是驚動了什麽人緊繃的那根弦,只令對方不惜暴漏身份也要將他趕盡殺絕。

而這件事巧就巧在,她不過是下午才知道沈家丟的是個什麽東西。怎麽趙良去了一趟敬慈寺,根本連她人都沒見著,便能準確的說出這幾日她的行蹤,甚至也準確的說出她知道那寶貝的事情。

怪,實在是太怪了。

這世上除了唐家堡的機關鳥能這樣既快又準確的傳遞消息,她倒是真想不出第二個來。

而這機關鳥,卻是非唐家堡人絕不能得之的東西。

唐家堡以機巧暗器揚名,機關鳥算的上是老堡主前半生嘔心瀝血之物。聽他那不爭氣的爹說,就連他也是求了許久才被告知了那其中的精妙。

這傳遞消息之人,想自己做一個出來怕是不行了。但若是有人能將這堡裏現有的偷一個出來……

這倒是不難。

唐曉拄著拐,滿腹愁疑的摸了摸下巴,小聲嘀咕了起來,“如果真的是機關鳥,有誰能偷了還不驚動爺爺呢?”

她想著,一個沒註意便將心中所想訴出了口。

站在一旁的小棠聽了,想了半晌回道,“唐家堡的機巧暗器各有專人掌管。機巧三人,暗器大約十人。往年老堡主會不定時抽著查查,但今年小姐出事,堡裏亂了一段時間,確實也丟了些東西。”

“丟過東西?”唐曉咦了一聲,“爺爺居然沒查嗎?”

“查了……”小棠扶著她下了臺階,一邊走一邊接著說了起來,“當時也處置了一批弟子。不過直到處置完,老堡主也沒能查出這批失竊的機巧暗器到底去了哪裏。因此方才見了六角釘,我才會那麽確定……”

“這件事堡裏沒對外說嗎?”唐曉點了點頭,蹦跶著跳下最後一層臺階問她,“我看趙鈺他們好像都不知道的樣子。”

“嗯,這件事堡主說了,既然盜取之人有心盜走,自然遲早也是會用的。若是打草驚蛇,難保他們不敢出手去用這些東西。那倒不如讓他們用,反正唐家堡不怕這些,發現一個查一個就好。”

這邊兒唐曉同小丫頭問著唐家堡失竊一事,那邊蕭何坐在趙良床前,一臉的生人勿近。

趙良傷在胸口,那枚傷了他的六角釘是淬了毒的,若是那出手之人稍微偏個半寸,趙良的這條命怕是當場便會歸西。

好在他經年習武,又對這些淬了毒的暗器無比熟悉。自然也備著些解毒丸,連著吞了些下去,倒也幫自己吊了這口氣,總算是挨到了見蕭何的這刻。

“趙良是他如今的名字?”蕭何提著一壺清酒倒在帕子上,小心的替趙良擦著胸前的傷口,“是你給他改的姓名嗎?”

“趙良這個名字,是姨娘走之前囑托的。”趙鈺道,冷眼掃過蕭何負恨的背影,“當年頂了你的罪名,姨娘只怕他因此而記恨你,便囑托我在她死後,為他更名為良,取良善之意。”

“記恨麽?”蕭何訥訥,覆又似是嘲笑般的搖了搖頭,“合該是恨的……。”

“恨?”趙鈺笑,冷哼一聲看著床上半死不活的趙良,恨鐵不成鋼道,“那也得他這榆木腦袋願意恨你。”

蕭何一雙手停在半空,微微顫抖著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之人。

“也別這麽說他了……”站在一旁的穆老三終究還是看不下去,出聲替蕭何說了句,“他從前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,我見著他的時候亦是一身的傷,鼻青臉腫的樣子是個人都會心疼。”

趙鈺聞言,冷笑一聲後便不再說話。

“哎,你說你們這……”穆老三無奈嘆氣,他一向不擅長處理恩怨情仇,即便是自己從前的事,他也都是二話不說直接上斧,能動手絕對不叨叨,哪兒有這哥幾個這麽糾結。

“當下要緊的是救命,”穆老三摁了摁蕭何肩頭,安慰道,“你也不要想得太多,有什麽想不通的,等趙良小哥醒來你自己問問便是……”

蕭何久未做聲,擡手將小刀在燭火上烤了烤,又低頭在趙良胸口以指作尺量了量,選好位置後,便一刀剜了下去。

“啊!”

躺在床上趙良被這一刀剜的喊出了聲。昏迷中竟突然伸手抓向蕭何的膀子,直似要將他掐死在自己手裏。卻奈何那刀剜的疼痛過於強烈,還未等他將這力氣使上多一刻,只聽得悶哼一聲,便見他那青筋暴起的手腕子,突然自蕭何身上滑落。而他整個人也隨著失了力的手,咚的一聲栽回到了床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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